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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展览:X美术馆三年展2023:“萦绕之所”

展期:2023.8.27-11.26

地点:X美术馆

《一位工科女性的理想花园》——胡尹萍的20多件编织装置作品放置于X美术馆新址的入场处,作为进入美术馆的第一处景观。观众对迁址后的X美术馆有些亲切。的确,它错落简洁的建筑结构很像《纪念碑谷》游戏里艾达探秘的迷阵,而胡尹萍的理想花园则化为这场华丽冒险的开场CG动画。

关于家的“非意愿记忆”

《追忆似水年华》的作者马赛尔·普鲁斯特认为,意识通过为理性服务的“意愿的记忆”来对个体的存货加以清点,通过这样一种清点,个体便在某种意义上“经历”过了某个事件。上世纪的观点在今天历久弥新,“意愿的记忆”作为现代人抵御信息横流与突发事件带来过剩刺激的手段,已成为生存技巧中必不可少的。愈是如此,从潜意识中打捞的一种昨日气息,刻意寻回“非意愿记忆”就显得尤其可贵。

X美术馆三年展2023:“萦绕之所”展出19位新兴艺术家超过30件动态雕塑、电子织物、场域特定装置和模拟视频装置,其中新媒介技术的应用程度拉满。爆炸的信息完美合围了我们和千禧前一代艺术家的世界,也进一步扩大着这代人“意愿记忆”的领域。从卫生事件引发的戛然停摆,到直面全球经济一体化带来的新价值观,既需理解亿万信息茧房中的社交关系,又要抵御虚拟技术编织的新全景监狱。一切显然与技术的增长互为复杂因果。

与之形成有趣对照的是,“萦绕之所”遴选的作品中,艺术家面对技术的态度并非抵抗,而是利用其进行深度研究,并试图书写真实经验。在积极的意义上,技术恰赋予艺术家寻回关于“家”的“非意愿记忆”,并重塑一代人自我形象的可能。

或许故土东北萦绕心间,张移北在创作中对工业材料保持着敏感性:艺术家通过材料碰撞和堆叠,达致一种物的“非正常”状态,在装置中产生新的平衡关系。材料经由非算计的加工审美,逐步消解掉人造物的原有属性。当新的“物”与标题文本碰撞,往往再度触发思考。

同样取材人造物堆砌改造,另一名参展艺术家邵纯却诉诸不同目标。动态雕塑《未来触摸》由假睫毛、接发等柔软的合成材料构成,结合可触发的电子元件,材料进一步被赋予加工感,成品却带有强烈的仿生温度。这些“物”传达给观者一种对未来身体器官的想象,在此间接收到新的身体伦理概念。

试图了解装置的意图,不妨考虑到“纯艺”创作者们十分善于利用触觉材料展开个人叙事:比如任莉莉巧妙利用水流作为符号唤起情绪与感受;张云垚新的毛毡系列,利用电影图像复现身体的部位,材质和图像联合引发着对欲望和感官的思索。

社会洪流下的心灵絮语

对于创作者自身来说,艺术的目标似乎还事关如何处理知识、经验和认知。关于“萦绕”的话题伴随时光远去的缺席感,可被回溯式归结为创作的真实抓手。

在新一代的作品中,传统的帏幔影影绰绰。从出自中医世家的苏咏宝的装置,到皿家的绘画中对陕西皮影戏的痴迷研究,抑或王也以家乡湘绣开启的半虚构叙事……传统元素固然显眼,却不再是作品中全部高光聚集的部分。程起天霖有着浓郁东西方色彩、西域风情的三联画,将带有宗教色彩的故事通过绘画的形式进行平衡、融合,新寓言展开的维度居于被预设的物质世界与广阔的思维中。焦点发生转移,似乎映射了新一代艺术家所选择的认知框架本身的特征,一切指向了未来。

艺术作为新生代入世者编纂的社会白皮书,一如彭可的装置,用近乎超现实的怪异美捕捉社会转型中的痛点。此次三年展更倾向呈现当今个人化视角,观众也能逐渐察觉,在社会洪流下私密的心灵絮语更有说服力。郑芝琳《拥抱画像巨石》《硕石回音》创作于2022年,几幅图像之间发生了奇妙的对话,人体形态在臆想空间呈现窘迫困顿,让人追忆起那些难挨时光;《床上摔跤(八爪鱼伸展)》摄影作品颇具个人实验色彩,艺术家在大社会关系下,选取原子式亲密关系进行剖析重塑。

展册介绍到,这批艺术家成长在多元的全球化语境。正是得益于此,作品的理性与深度得以大过激情表达,通过观看便能直抵背后作者的问题意识。丁世伟的《宣言》虽然艺术语言上进行了诙谐处理,终究在探究互联网时代围绕屏幕的权力与支配关系,其现实语境是在新自由主义主导下,相互伴生的功绩社会和妥协社会;《匹配池》诗意吟唱萦绕于暧昧的放映厅,平滑、灰白的影像仿若流质,似乎暗喻了资本的流动本质;《糖妖》通过3D模拟影像展开由蔗糖承载的权力探讨,作品的全知旁白提供某种超个体生命的视角,盘旋废墟上空,喃喃着古人和现代人之间最大的区别——这种区别在于,前者能够完全投入到一种宇宙经验中去,这种投入对孤独的后人来说几乎完全陌生……

调和自然与人性的艺术

似乎唯有“技术”能确保我们同时得到最近和最远的东西,前提是虚拟时代的“技术”不再是针对自然,而致力于对自然与人性之间关系的调和——正如美术馆中的展陈。

面对略显晦涩的当代文本和艺术装置,作为观众,我们为什么还要坚持开放式的观看呢?不妨跳出惯有认知,将焦点转向当代艺术生产的知识类型:当今艺术已不再停留于教诲某物是什么、事实是什么,却在瞬息万变之中,通过作品的复杂媒介属性,阐释面对现象与对象可以怎样看待,及如何衍生出多样思路。作品令艺术家的探索方式变为可见,它们的存在却不止于将思考可视化,其中更寄含了感性的审美经验。于是,我们与作品的偶遇,就好似《纪念碑谷》游戏的视错觉效应引发的一次次颠覆思考。这正是由当代艺术家和机构“艾达”们发明、引领的持久冒险。

《单向街》的箴言仍有余韵:“观念之于社会生活的庞大系统有如机油之于机器:你不是站到涡轮机前把机油一股脑地灌进去,而是只取一点儿,把它喷注到那些极为隐蔽的铆钉和缝隙离去,人们必须能辨认出这些位置。”美术馆场域,被赋予这神奇的魔力。供图/X美术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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