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电影《智取威虎山》里蠢萌的“老八”,是电影《西游伏妖篇》里的猪刚鬣,也是热播剧《漫长的季节》中有点可恨、有点可怜,又有点可爱的保卫科科长邢三(邢建春)。观众调侃杨一威,出名的角色,名字里都带个数字,杨一威笑道:“好像是这么回事,我汽车尾号也是3、8限行。”
杨一威骨子里有着东北人天生的幽默,即便是在事业上经历漫长的低谷阶段时,他也积极乐观地去生活着。没戏拍的那些日子,他注册了一个网约车账号,“人家愿意聊天,你就陪人家聊;人家不愿意聊天,你就保持沉默;有箱子的主动帮人家拿一下。给人家服务周到了,不用叮嘱,自然就会给你五星好评。”聊起自己开网约车的经历,杨一威说得头头是道。
即便是拍摄《漫长的季节》前后,杨一威也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窗期,他一度怀疑、反思,到底自己哪里出了问题。等《漫长的季节》播出后,听到观众对他的表演认可时,杨一威难掩内心的激动,“这些褒奖对我太重要了,在迷茫的时候,给了我这样的肯定,这也是我坚持下去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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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漫长的季节》
邢建春的呢子大衣,是他的脸面和遮羞布
热播剧《漫长的季节》中,杨一威饰演18年前桦钢保卫科科长邢建春,黑色的呢子大衣是他出场的标配,面对王响(范伟饰)时装腔作势的姿态,耍着官腔的一言一行,勾勒出了这个小人物的底色。而18年后,王响几人为了追查案件元凶再次遇到邢建春,他已经是一个挂着尿袋,每周都要去透析的尿毒症患者,但他还是穿着一件呢子大衣,只不过大衣已经翻着毛,又破又旧了。“这件大衣对邢建春来说特别重要。”杨一威解释道。
从拿到剧本开始,杨一威就在寻找邢建春的人物内核。邢建春在整部作品中的戏份并不多,但每一场戏都有着很特别的作用,“戏少,但是没有一场是废戏。”杨一威说。这件呢子大衣就是贯穿他在不同时期的一个标志,“他是保卫科科长的时候,这件大衣意味着他的‘面子’,老年时期则意味着他的尊严,大衣就是他的‘遮羞布’。”在杨一威看来,邢建春从头至尾都是一个特别要脸面的人,“那个年代,呢子大衣几乎要花掉一个半月的工资,谁能穿一件这样的衣服,那相当有派了。”杨一威分析,虽然邢建春是保卫科科长,但工资应该还没有王响高,“王响是高级技工,在工厂里,技工挣得应该是最多的。”邢建春一定是攒了好久的钱,才买了这么一件呢子大衣。在桦钢工厂里,大部分的工人出门都是穿着蓝色的工装,除了厂长总是一身西服,只有邢建春的着装是不一样的,“他自己内心也是这样觉得的,这个厂里除了厂长,就是他了。”
杨一威说,因为不是顺拍,所以剧组一共准备了两件大衣,一件是保卫科科长时期,很新的大衣,还有一件是老年时期穿的已经磨损、翻毛的大衣,“当然,大家理解的老年时期这件大衣就是从年轻的时候一直穿过来的,这是没问题的。其实这件磨损的大衣,也是邢建春外在衰老的一个象征。”
掉尿袋那场戏,要兼具可怜和“可笑”
老年时期的邢建春被王响、龚彪(秦昊饰)和马德胜(陈明昊饰)围堵追打,大衣被扒下来时,他随身挂的尿袋也掉落出来,邢建春气得一边蹬腿一边在地上痛哭的这场戏,引发了观众的同情。针对这场戏,杨一威还特意和导演探讨过,“因为邢建春这个人物,在剧中最初是可恨,然后是可怜,最后还有点可爱,中间掉尿袋这场戏必须要让观众感受到可怜。如果不可怜,那么后面就都无法成立了。”杨一威说。
最初,杨一威的想法是当邢建春的尿袋掉出来后,他转过身佝偻着身子,默默不出声地哭,“我感觉这样更有力量。”但导演辛爽跟杨一威说:你哭的得像唱歌似的。杨一威有点蒙,后来他理解了导演的意思,“邢三这个人是自带喜感的,我觉得导演是希望这场戏让观众笑中带泪。所以我就蹬着腿哭吧,有点耍无赖的样儿,也符合邢三的性格。”
演员杨一威本人看起来很年轻,但剧中他出演的邢建春老年状态获得了很多观众的认可,“其实演人物的老年状态并不难,包括去观察老年人的行为习惯,这都是演员的基本功。”但杨一威并不想把邢建春演成一个普通的老人,“还是要贯穿邢建春的性格特点,他这么要面儿的一个人,到老了其实也是一样,尤其在王响面前。”所以,邢建春一个人的戏份时,大部分都是佝偻着,“他坐不直,坐直了腰疼。”但王响在的时候,他必须强撑着挺直腰杆,“包括他的内心是不服老的。”杨一威说,外形好模仿,但人物的内心需要去理解,为此他特意找了好多老年人聊天,发现老年人很多时候并没有把自己当成老年人,“这一点我也运用到了邢建春老年时期的心理上。”
人生事
因为父亲一句玩笑话,考进中戏表演系
杨一威从小喜欢看电视,但报考艺术院校还是源自他和父亲的一段拌嘴玩笑话。高中毕业后,年少轻狂,杨一威总在家畅想自己未来的职业规划,“我想当解放军,我想开飞机,我还想当警察。”父亲调侃他:你干脆当演员吧,这些你都能演。
父亲的一句玩笑话,杨一威却当了真,他觉得这个招还真行。于是他在少年宫找了一个培训老师,按着自己查阅的艺考招生简章上需要准备的内容都学了一遍,就只身来北京了。他记得当时自己完全不知道有中央戏剧学院,打车跟师傅说去北京电影学院,结果司机直接把他拉到了中央戏剧学院,“我下车看学校名不一样,还问司机,司机告诉我说电影学院是这个学校的‘小名’,这个(中央戏剧学院)才是大名。”就这样,杨一威稀里糊涂地考进了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
他很喜欢表演,表演使他快乐。但演员这条路只有热爱是无法支撑生活的。毕业后,杨一威不好意思继续再跟家里要钱,只能住在简陋的地下室里,白天跑组,晚上去打些零工,“因为想坚持做演员拍戏,也不敢找工作。如果忽然去拍戏,总请假也是对单位不负责。”他就这样勉强坚持着。
这样的日子按部就班,直到杨一威遇到了电影《智取威虎山》,他在片中饰演了蠢萌的“老八”,让更多观众看到了杨一威,尤其其中一场“拉屎”的戏份,杨子荣(张涵予饰)为了传递情报佯装拉屎,“老八”和他一起,杨子荣跟“老八”要纸,他随手拿了一根树枝说:给,抠抠得了。杨一威说原本没有这场戏,是徐克导演临时通知加的,“徐克导演问我想怎么演,他就是这样,很信任演员,会给演员很大的空间。”杨一威当时演完,就看见远处导演所在的帐篷一直晃,直到导演喊“咔”,在场的所有工作人员都笑得直不起腰了。
出演多部徐克作品,低谷期跑去开网约车
电影《智取威虎山》中“老八”的成功,让杨一威获得了跟徐克导演再次合作的机会。那之后,他参与了徐克的多部电影,如《西游伏妖篇》《狄仁杰之四大天王》《长津湖》等。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杨一威的事业终于有了起色的时候,他却走入了事业的低谷期。“我自己也反思过,为什么别人有戏拍,我没有。还是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就在拍摄《漫长的季节》前后,杨一威几乎一年多没接到任何戏,面对生活的压力,他无奈做起了网约车司机。“人总是要吃饭的,要养家糊口,而且就算经济上没有那么困难,也要有个事去做。”不拍戏去拉活的这段时间,杨一威就当体验生活,他是一个很感性也很敏感的人,时常会感受一缕阳光、一阵风带来的思考。当网约车司机的那段经历,让他感受到了百态人生。
这些经历并没有让杨一威感到辛酸,事业上的被否定才是他一直自我怀疑的根源。那段时间,杨一威每每被剧组拒绝和否定的时候,内心原本的自信都在慢慢崩塌。直到《漫长的季节》播出,弹幕上每一条给邢三的留言和评价,杨一威都会按下暂停键,一一点赞,“每一条,一条都没落,我都点赞了。”他感谢观众对邢三的肯定,无论是夸奖演员演技好的,还是骂邢三坏的,他统统觉得是对自己的褒奖,这些评价也一点点地让他重新建立起了自信心。“这些评价对我来说太重要了,观众的肯定让我看到了坚持下去的希望。”杨一威喜欢演戏,他一直用自己的方式在演员这条路上坚持,虽然有些艰难,“不光是《漫长的季节》,我珍惜每一部戏,每一个角色,每一句台词,希望被大家看到,因为只有观众的认可,才能让我在这个行业里坚持下去。”杨一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