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飞:星文我们先来聊聊今年上半年的剧种中,悬疑剧好像“异军突起”,当然,也不叫异军突起,就一直挺火,但是今年特别有代表性,但是我觉得现在又有一个新的课题,既然《漫长的季节》这么大一个碑立在这了,那今后悬疑剧还怎么弄呢?


【资料图】

李星文:悬疑剧也不是就只有一座山,今天爬到半山腰了,明天爬到三分之二,后天爬到四分之三,即使我们说可能已经有了一个海拔在3500米的高山,也可以另立一个高峰,另立一个高峰即使达不到3500米,3400米也很牛,甚至再一个高峰直接达到4800米也可以。悬疑剧其实是一个非常大的类型,在世界范围内,论收视率、播放量、到达率,悬疑剧在前十名里都要占五个。

谭飞:它是一个强类型。

李星文:它符合人类的一个天性,人类就想知道为什么,悬疑剧就极大地给观众一个强刺激,然后再告诉你为什么。

谭飞:很多人都很好奇辛爽今后该干嘛,我就说他是不是应该转战电影了?电影市场也需要辛爽这样的年轻导演来“救”一下,你觉得辛爽未来应该怎么走?

李星文:转战电影或许也可以,但我觉得他可以继续在网剧这个领域耕耘,我之前说到网剧已经成了剧本加导演的艺术了,电影还基本上是个导演的艺术,但我觉得电影还不足以让辛爽的各项指标都得到一个充分的发挥。因为我们所谓的悬疑罪案短剧,12到24集这个范畴比电影长,可以讲一个复杂的故事,但它又比通常的电视剧短,可以在视听、语言上非常地讲究。所以辛爽是既在叙事上很下功夫的,比如我刚才说到的嵌套结构,又在视听语言上也很下功夫。所以目前网剧12集到24集的网剧是最适合发挥他特长的一个领域,他拍电影的话,两个小时可能还不够施展的。

谭飞:当然其实很多人也看出了《漫长的季节》的文学性,包括我觉得有一句加缪的话特别适合这部剧,“我们40岁时死于一颗在我们20岁那年射进自己心里的子弹”,大概用这句话能概括这部剧。你觉得这个文学性和像班宇、双雪涛他们这些东北作家的关系相关性大吗?还有就是在东北这个地域热了之后,下一个板块应该是哪里?

李星文:我觉得这个因素还挺大的,我们老说东北文艺复兴,当然这个文艺复兴原先就“兴”过,原先可能是以喜剧、二人转、本山剧等等形式,当年的《乡村爱情》都拍到十五六季了。这次的再次复兴文学性加强了,先是有了一系列像你刚才说到的班宇、双雪涛、郑执,这一批带点伤痕文学性质的作家的作品,他们往往会把笔墨投向上世纪90年代这个下岗潮,有了伤痛就有了深度、厚度和社会关切。这一批小说起来了,然后以他们为轴心,包括一批剧集的创作者,比如辛爽肯定是一个了,包括吕行,当年的《无证之罪》东北味也是非常浓的,还有一些电影都不约而同地来讲述东北故事,所以它就是一个齐头并进的各种文艺形式共同的崛起。下一个板块的话,我觉得其实先于东北题材的影视作品崛起,重庆早就成了一个重要的“网络悬疑之地”了。但我觉得重庆更多的是作为悬疑电影和悬疑剧的一个背景,因为它的城市很立体,你就感觉好像老藏着些什么东西。但是重庆本身所具备的独特的地域文化、火爆民间氛围似乎还没有得到很深入骨髓的表现。近期有一部剧《龙城》就是在重庆拍的,但这部剧就有点夹生了,因为它本身是山西太原的一个作家写的关于太原的故事,用作者自己的话说,因为太原这个地方相对来说各方面资源比较少、比较枯竭,所以人们之间可能得通过互相伤害,发生点狗血的故事来打发漫长的人生。在太原这种地方说到大家爱吃的食品,也没别的,喝一碗丸子汤就解决了,但重庆是一个多复杂的地方,所以把背景改成重庆以后,既无法保持太原的那种枯燥当中的斗争,又没法把重庆很丰富的烟火气放进去,所以就有点不伦不类。

谭飞:所以你觉得还是要呈现一个特别纯粹的地域本身的生活,其实《忠犬八公》也在重庆,冯小刚演了一个从北京去的教授,这样他的处理就显得和谐很多。所以不管是电影还是剧,如果要突出在地感的话,还是要挖出当地人在时代变迁下生活的一个变迁。

李星文:是的,你看冯小刚演的角色是作为一个外来者,既带着一个外来者的眼光,同时又带来一种异域文化和本土文化的碰撞。在碰撞的过程当中,虽然陈冲不是重庆人,但是她和她儿女都是随她,都算是重庆土著,我觉得还是有一定深度的穿透和表达的。

谭飞:《他是谁》其实也有个问题,好像前面也不错,到中后期也是有点力有不逮,我听说是因为剧本后来做了一些大的改造。

李星文:《他是谁》这个作品,如果咱们说得精确一些也是有点像前头说过一些剧集的问题,我们说“编筐编篓,全在收口”,它也是收尾没太收好,但它也有它的特色,因为一上来起得还是挺猛的,它表达的是在关于手机的刑侦技术和关于基因测定的技术没有出现的前技术时代的一些老的刑侦手法,一上来,通过翻垃圾、找尸块去测定这个人究竟是谁,在前技术时代艰苦地千军万马地蹲守和摸排,这是一个主要的破案技术,我觉得这个展现还是挺到位的。再一个我觉得张译显然是在这部剧当中发挥得更加充分一些,他和周围所有演员之间互相的碰撞、互相的打岔是有那种生活流的感觉的。我觉得他在这部剧里肯定是比较尽兴的,但确实就像咱们刚才说的,如果剧本不完善,无论靠导演的现场补救,还是靠演员鲜活的表演去补救,都是不可能把它彻底挽救回来的。所以最后尽管它很鲜活、很生动,前期造势也很足,但一旦结尾没收好,豆瓣评分就急转直下。

谭飞:所以星文的意思还是说,不管怎么说,一定要剧本为王,剧作还是核心的核心。

李星文:是的,尤其对于剧集这门艺术形式,剧本一定就是重中之重。

谭飞:所以不管导演技巧再强或者演员的功力再强,如果剧本有先天缺陷的话,可能再强也难以补救。

李星文:是的,而且我觉得导演和演员还是要更多地去尊重编剧,去尽可能地按照编剧的设定还原,不要轻易去改人家的东西。第二个也确实可以在剧本方面去多下点功夫,哪怕多花点时间去研读剧本再开机,现场一拍脑袋想起来的那种东西能增加鲜活性,但它对整体结构一定是帮不上什么大忙的。

谭飞:好的,今天就聊到这里,我们也希望有地域色彩的悬疑剧越来越好,越来越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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