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熟苹果‍‍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年代情感剧《情满九道弯》自2月17日在央八黄金档首播后,一直稳居黄金时段电视剧单频道收视前列,目前已经收官。该剧讲述了在老北京胡同九道弯里长大的杨树茂、叶菲、史小娜以及赵亚静等人,伴随着改革开放四十年,经历的成长故事。

该剧的导演刘家成是“京味剧”的代表人物之一,除了《情满九道弯》之外,以北京地名或北京特色建筑直接命名的作品还有《正阳门下》《情满四合院》《芝麻胡同》等等,计划未来筹备的《情满钟鼓楼》和《情满簋街》也在其中,相当丰富。

而这些故事无论是发生在鼓楼、大街还是四合院,都绕不开同一个地方——胡同。

作为枢纽,胡同是沟通当地交通不可或缺的筋络;作为居民区,胡同两边的四合院是普通市民们闹中取静的生活住所;作为文化象征,胡同代表的建筑形态、人文景观是京味元素最突出的特点之一。

可以说,没有“胡同”,“京味剧”将失去色彩,平淡无味。

当然,国内影视剧发展数十载,不光刘家成一人钟情“胡同文化”。从《四世同堂》被改编成电视剧伊始,“胡同文化”就在荧幕上活跃起来。后来涌现的《京华烟云》《大宅门》等作品也都作为经典范本,进入高校影视教育课程,被学生们奉为圭臬。

近些年,以胡同作为故事板的电视剧层出不穷,其中不乏大制作,亦拥有老戏骨和流量明星双双加持。譬如2020年的《什刹海》、2022年的《胡同》、2023年的《情满九道弯》和待播的《梦中的那片海》等等,可以说“胡同文化”从未远离观众视野。

为什么是胡同?

“胡同”一词最初见于诸元杂曲,是指北方城镇或乡村里主要街道之间的、比较小的街道,在关汉卿的《单刀会》中,就有“杀出一条血胡同来”之语。

胡同的走向多为正东正西,亦或者南北交织,由浅入深串联起城市间的各类街道、市集与居民区。两旁的建筑大多都是四合院、官宅和民间会馆。

这样的建筑形态也直接决定了,独属于胡同的人情往来,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以及浓郁深厚的市井氛围,注定要成为众多文艺作品的重要策源地之一,新中国第一部长篇电视剧《四世同堂》就脱胎于此。

该剧改编自老舍的同名经典小说,1985年播出后引发万人空巷,是一代人难忘的荧屏记忆。故事中的一条北京小羊圈胡同勾连起四代人的命运起伏,映射时代汹涌下中国社会的沧桑巨变。同时也意味着,胡同作为一种文化形态,被电视剧这种大众传播工具推往了更广阔的观众市场。

此后,以胡同为故事背景的电视剧更如雨后春笋般接连涌现,甚至以胡同的名称来直接命名,例如《小井胡同》《夕照街》《前门楼子九丈九》《正阳门下》《幸福里的故事》《芝麻胡同》《什刹海》《情满九道弯》等等。无一不体现着胡同文化的繁荣。

“一方水土没养出一方人”

如此备受影视创作者青睐的胡同文化,近些年在荧屏上的表现也相当活跃。从2019年至今,平均保持在每年1~2部的电视剧输出量。从制作量级、演员卡司和对胡同文化的强调性上看,以2019年的《芝麻胡同》、2020年的《什刹海》、2022年的《胡同》、2023年的《情满九道弯》这四部作品最为突出,可以拿出来一同探讨。

从故事发生的时间上看,这些作品选取的时代背景几乎覆盖了中国从解放战争——新中国成立——改革开放——再到现代化建设这几大重要节点,叙事视角也各不相同,分别围绕店铺经营、家庭琐事、女性成长、青春奋斗等关键词展开,样本量相当丰富。

从选角层面上来看,这四部作品除了《芝麻胡同》,其它三部皆有流量明星参与。譬如吴磊、关晓彤之于《什刹海》,赵露思、侯明昊之于《胡同》,韩东君、陈瑶之于《情满九道弯》,都不同程度地提高了剧集的相关热度。同时,它们也无一例外地汇聚了一众“国家队”演员同台竞技,老戏骨们不计其数。

按理来说,这几部剧从量级再到选角都属于大剧配置,表现亦有可圈可点之处,但至今还未从中诞生任何一部现象级爆款,口碑甚至还有高开低走的趋势以及故事虽然都是围绕胡同展开,但观众对于剧中“胡同”的讨论度,还没有去年《人世间》中“光字片胡同”的高。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一般来说,影响一部电视剧口碑优劣的因素,无外乎节奏是否拖沓、剧情有无漏洞、演技是否在线、故事是否丰满几种。甚至随着影视工业的进步,还有观众开始细致考察起美术置景、滤镜特效等其它方面,综合进行评分。打开这四部剧的评论区与弹幕可以发现,它们多少都存在上述提到的几类问题,基本属于评论里的老生常谈。

可既然这四部作品都是围绕着“胡同”来进行叙事和命名,所以最终还是得回归到“胡同”这一共同母题去谈,看看主创是否有将“胡同”物尽其用,以及是否有可以精进的部分。

在作为影视剧中的元素之前,胡同首先是历史的产物。尤其在经历了数百年风霜巨变后,不但是当地人生活的象征,还蕴含着全民族共同的情感。

这就意味着,围绕胡同展开的人物关系,需满足国人对于“中式审美”与“中式情感”自发的期待,否则就会产生一种悬浮感,让剧中的人物、对话仿佛是从其它时空穿越而来。而这四部剧又全属于现实主义而非架空的世界观,若悬浮感严重,必然导致观感割裂。比如《胡同》中赵露思的“韩式表演法”、侯明昊的三七分发型,这样的场景聚集在一起,多少会影响剧集质感。

除了地标,方言也是地域文化最大特色之一,但在很多京味剧中,方言却消失了明明是发生在北京胡同里的故事,主角们如果一点儿不会北京方言,多少令人难以信服。想单靠着片中穿插的几段京味小吃和白墙泥瓦的空镜体现出胡同文化,恐怕作用有限。

关于这一问题,在《胡同》《情满九道弯》《芝麻胡同》甚至更多的京产剧中都有所体现。《什刹海》做的相对好些,当然,这也归功于选角。主演刘佩琦虽不是老北京人,但也在北京居住多年,一口京腔说得麻溜儿利索,把胡同老炮儿的“干、犟、贫”表现得淋漓尽致,甚至连剧中出现的美国人大卫,时不时都要说上几句地地道道的老北京俚语。更何况,该剧的主要场景是以实景拍摄为主,从环境音中就能收录到不少方言对白。

若想要借鉴这方面地域剧的优秀范本,近两年还在不断生产续集的《乡村爱情》《刘老根》就非常典型,是方言与故事完美结合的成功案例。地域特色和东北人特有的率性幽默在充斥着方言的嬉笑怒骂中被展露的一览无遗,直接拉近了东北与其它省份观众的距离,最终成就了两大经典IP,顺带拥有了其它衍生作品。

此外,胡同除了是一种文化象征之外,最主要的还是作为一种建筑形态供人居住。从建筑学的角度说,但凡发生的,都是“人与居住空间的事”。人建造了家,家影响着人。以至于建筑的形态本身就自带某种戏剧冲突。

胡同四方四正,横竖笔直,两旁的四合院以南北纵轴对称布置和封闭独立的院落作为基本特征。彰显中国传统儒家文化的同时,却也透漏着束缚与守旧。

著名作家汪曾祺老先生就曾将胡同文化形容为一种封闭文化:“胡同里的房屋大都很旧了,‘地根儿’房子就不太好,旧房檩,断砖墙。下雨天常是外面大下,屋里小下。一到下大雨,总可以听到房塌的声音,那是胡同里的房子。但是他们舍不得‘挪窝儿’——‘破家值万贯’。”

这点在电视剧《什刹海》中就有类似的场景呈现,例如连奕名饰演的庄家老三在胡同倒车遇阻,被路旁的黄包车夫揶揄:车买太大而胡同太小。老三向其回击:“开虎头奔,是种情怀。”

诸如此类的场景虽展示出胡同文化的特色,但也在互联网上引起了很多年轻人的吐槽,觉得类似桥段“太装”“怎么拿腔拿调的”等等。本质是一种新旧文化的碰撞,倒也无关对错,但却可能影响以年轻人为主的互联网平台对该剧集的评分。

总的来说,这四部作品除了《什刹海》之外,多少有些脱离“胡同文化”讲述胡同故事之嫌,同属于“一方水土没养出一方人”,只不过情节或轻或重。而《什刹海》虽对地域特色做了重点强调,但对比起同期地域剧作品,亦有很多可以提高的空间。其次,地域剧也需要在“传承”与“守旧”之间架起一道平衡的桥梁,勾起更多年轻观众的兴趣。

结语

对于影视创作者而言,中国地大物博、幅员辽阔所蕴藏的人文资源是最好的创作土壤。不同城市省份之间、不同民族风俗之下,地方文化特色鲜明。

譬如体现陕北文化的《白鹿原》,就将“关中特色”与角色塑造融合的相当之好,剧中张嘉益饰演的白嘉轩与何冰饰演的鹿子霖,吃饭从来是只要能蹲着绝不会坐着,而这一套就出自陕西文化“八大怪”中的第一怪——“有凳不坐蹲起来”。再譬如体现齐鲁文化的《闯关东》,同样将山东人骨子里信奉的“忠义礼孝”等传统观念诠释得淋漓尽致。更不必说早将东北特色玩明白的《乡村爱情》系列。

上述这些作品之所以能从一众地域剧中脱颖而出,无一例外不是做到了对于地域文化的深刻理解。

中国民间一直流传着一句俗语:“好厨师一把盐”,意思是盐是所有味道的根源,什么时候盐用到位,普通人就能成为大厨了。这段话在电视剧《什刹海》中,亦曾作为主人公台词所出现。

对于围绕胡同展开叙事的影视剧来说,胡同背后所蕴藏的文化可能就是那一把盐。需要影视创作者认真掂量、细微品尝才能将其做出味道。其它地域剧亦复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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